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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9章 紅拂夜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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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淑楨、雪瑤和塞裏木淖爾就坐在楚風身後,卻不知已經被貝都因人看作了“朱大檔頭”的女奴侍妾——阿拉伯的妻子是不會在眾人前、公然參加宴會的,只有女奴才會陪伴主人參與飲宴。

《可蘭經》說不可覬覦他人妻子的美色,可女奴嘛就不同了,貝都因部族女子全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,哪兒見過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兒?有資格參加宴會的族中勇士,看得眼睛裏噴出火來。

一名身材高大健壯、鉤鼻鷹目,神情間頗有幾分顧盼自雄的青年,舔了舔幹燥發紅的嘴唇:“拜克爾,你去過克孜蘭,不知道那兒像這樣的女奴要賣多少金幣啊?”

名叫拜克爾的貝都因男子正癡迷的看著一襲繡花連衣裙的波斯美女,不巧目光正碰上她身邊那位按劍而立、神情兇巴巴的女保鏢狠狠瞪過來,怔了怔,聽到朋友提問他便有些詫異的道:“赫宰賣,你不是喜歡努爾嫚小姐嗎?似乎她對你也不錯呀!”

赫宰賣嘿嘿一笑,“咱們貝都因人可以娶二十七名妻子嘛,再說了,努爾嫚這只小羊羔,只怕我是沒有福氣沾手了!”

拜克爾瞪圓了眼睛,頗為不忿的道:“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努爾嫚小姐被異教徒搶走?她可是哈辛酋長的女兒,而且,她向來把你當作哥哥一樣的依賴,作為英勇的貝都因武士,豈能違背穆聖的訓誡,將姐妹嫁給卡菲勒(異教徒)?”

“不,我絕不會為了一名女子,去和無法抵抗的敵人作戰,這不是英勇,這是愚蠢的送死!再說了,只怕哈辛酋長從來就沒有過把女兒嫁給族中勇士的心思,他只是利用我們罷了!”赫宰賣咬著嘴唇恨恨的說著,鷹一樣犀利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渙散,想到情敵的強大與可怕,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。

又一次看了看那位比明月還要皎潔、眸子比大海還要深邃的波斯女子,赫宰賣悻悻的道:“哼,以往覺得努爾嫚也算絕色佳人了,可我現在才知道她終究還是個幼稚的女娃娃,哪兒有這漢人手中波斯女奴的成熟風情?何況就算這女奴要價千枚金幣,倒也比從……從那個魔鬼般強大的敵人手中搶到努爾嫚,來得容易百倍!”

灌了一肚子火氣的塞裏木淖爾,渾不知自己堂堂波斯光明聖女、大漢第六皇後,居然被人認為比一位部落酋長的小姐還容易到手,但她總感覺不少人的目光,就像討厭的蒼蠅一樣圍著自己轉來轉去。

“真想用攝魂眼,讓這群不識好歹的家夥自個兒抹了脖子!”塞裏木淖爾牙齒咬得咯咯響。

陳淑楨和雪瑤也受到了不少關註,倒是杜鵑兇巴巴的站在她們身邊,把那些煩人的目光一一瞪回去。

雪瑤無可奈何的托起了香腮:“蠻夷啊~~真該讓他們把《四書新解》《五經新編》都給背下來,否則不知道什麽叫非禮勿視呢!”

正在郁悶時,卻見帳外一名身穿黑色罩衫、身材相當火爆的女子,怒氣沖沖的跑進了帳中,手中一柄新月彎刀直指楚風,口中說的阿拉伯語,也不知叫的什麽,就直上直下的砍將來。

貝都因人做的烤羊味道相當鮮美,肉嫩多汁、鮮甜適口,楚風埋頭對付蜜汁烤羊呢,就聽到一聲嬌嫩若黃鶯出谷的呵斥,連忙擡頭細看。

這一看不打緊,只見那女子裹在罩衫底下的身材相當可觀,腰肢盈盈軟軟,胸前頗具規模,奔跑之時就像懷裏揣了兩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,面紗被風掀開了一角,隱約間只覺肌膚白嫩猶如剛剝了殼的雞蛋,櫻桃小嘴紅得可愛,眉目間卻是稚氣未脫,乍一看仿佛只有十二三歲。

童顏巨乳啊!楚風這條色狼立刻給她下了評語:“嗯,這巨乳蘿莉至少有E罩杯,長腿細腰豐乳翹臀,難得的是眉宇間一股稚氣似乎還未成年,不過看身材,實際上至少也該有十七八歲了……奇怪呀,幹嘛像被我圈圈叉叉了似的,上來就要打要殺,貌似我沒在這兒留下風流債啊?”

再瞧她握刀的手法十分生澀,高舉著的彎刀竟然是刀背沖著前面,玲瓏有致的身體裹著罩衫,跑得跌跌撞撞,同時帳中貝都因部族眾人張口結舌驚詫莫名的神情,楚風就對蕭平打個手勢,要他將此女毫發無損的擒下。

不料小蘿莉還沒有沖近,哈辛酋長已站起身來大聲呵斥:“努爾嫚,不得對貴客無禮!宴請尊貴的客人,可是你能進來的嗎?放肆!”

父親還從來沒有這麽聲色俱厲的呵斥過努爾嫚,她聞言不由得一怔,眼圈紅紅的就快要哭起來了。

貝都因部族的沙漠生活嚴苛艱苦,人人性情早熟,十餘歲的孩子都知道拿起弓箭打沙匪,十餘歲的女子都嫁人生孩子了,然而身為酋長之女的努爾嫚卻是個例外。

哈辛酋長有六位妻子,膝下兒子多得自己都記不清他們的名字,努爾嫚卻是唯一的女兒,自小又生得美麗嬌艷,哈辛就嬌生慣養,指望她將來能嫁一位伊瑪目或者謝赫,取得開羅或者耶路撒冷那些大人物的歡心,從而讓部族生存得容易一些,不再受沙匪和埃米爾的欺壓。

當然,女兒漸漸長大,部族中的小夥子們也動了心思,哈辛在某種程度上也利用過這一點,讓小夥子們為部族盡力拼殺。

努爾嫚在哈辛的嚴密保護下長大,就像溫室中的花朵嬌艷迷人,卻不識得分毫人間的險惡,心地純真得像一塊纖塵不染的水晶。

被父親以從來沒有的嚴厲語氣叱責,努爾嫚才想起這是族中男子才能進來的宴會,登時面紅耳赤。

族中的長老、勇士頭領們議論紛紛,他們差不多猜到了努爾嫚生氣的原因:“可憐努爾嫚就要落入卡菲勒的魔掌了!離開從小生長的部族,去侍奉不信安拉的異教徒,想來也是很痛苦吧!”

“所以她才恨這群漢人啊,只不過,不要攪合了哈辛酋長的宴會,否則搭不上東印度公司這條線,埃米爾紮克裏亞還要狠狠欺負我們呢!”

努爾嫚這數日間經歷了一生之中從未有過的困窘,鼓足勇氣沖到宴會之上已經是她平生最出格的舉動了,被父親嚴厲叱罵之後又羞又惱、神思慌亂,族人同情的目光、惋惜的議論,便被她當作了嘲笑,當下兒舉刀的手一軟,銀刀當啷落到地上,小嘴兒一癟,嗚嗚的大哭起來,那淚珠子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,嘩啦啦往下掉。

這事兒從頭到尾楚風都是莫名其妙,見努爾嫚哭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,但美女站在身前號啕大哭,楚同學豈能無動於衷?

他立馬滿臉堆笑,活生生一黏黏怪叔叔:“小蘿莉、哦不,小妹妹,有什麽事情這麽傷心啊?叔叔請你吃棒棒糖,不要哭了好不好……”

宋朝末年,南洋—印度洋貿易體系當中宋朝商人占據五成以上的絕對優勢,阿拉伯、波斯各港口中國商人極多,阿拉伯人培訓女奴學習各種技能以擡高身價,中國話便是很受歡迎的技能,所以法蒂瑪曾被奴隸販子派去向劉大力等人學得漢語,兩人情愫暗生,這才有後來之事。

最初法蒂瑪被哈辛買來充作努爾嫚的女仆,後來因為東印度公司的黑手逐步伸進了阿拉伯內陸,會中國話的法蒂瑪身價水漲船高,哈辛幾次與漢商接觸都多虧了法蒂瑪,於是便論功行賞取消她女奴的身份,給予了部族平民的待遇。

努爾嫚只從法蒂瑪那兒學了幾句粗淺的漢語,自然聽不懂楚風說的什麽,只是見他一臉壞笑實在可惡得很,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好話,當下越發羞惱,指著楚風便是一通大罵。

可惜她絕美而略顯幼稚的容貌,又兼心地純潔,氣急之下的大罵也未曾罵出一個臟字兒,楚風也聽不懂她罵的什麽,只見她粉嘟嘟的臉蛋、紅艷艷的嘴唇,純凈明澈的大眼睛好似沙漠中的一汪清泉,即便是叫罵也帶著幾分天真,倒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在向心上人撒嬌一般。

所以堂堂大漢皇帝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大罵,卻半點兒也不曾生氣,臉上笑嘻嘻,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傲嬌小蘿莉發飆。

楚風聽不懂她說的什麽,可有人聽得懂。

“塞裏木淖爾妹妹,你聽懂那小女孩說什麽呀?好奇怪,楚呆子剛來就遇上這麽一出,餵,你說那小女孩看上去不大,怎麽發育得那麽好啊,她有什麽豐胸秘方……”雪瑤的目光在楚風和努爾嫚之間轉來轉去,眸子裏精光閃爍,一副好奇寶寶的表情,陳淑楨雖然一言不發擺出副雲淡風清的樣子,可早就支棱起了耳朵,唯恐漏了一個字。

女人啊,只要有機會就會嬌軀一震、八卦之氣上沖星漢下塞河岳,千年以降雖然天道維新、天命無常,紫微宮中帝星不知換了幾許,黃河口的滄海桑田不知變了幾遭,可這八卦之氣卻亙古長存,歷久而彌新……

處中東四戰之地,身為光明聖女,塞裏木淖爾通曉十餘國語言,這阿拉伯語自然是明白的,可她支起耳朵聽了半晌,臉上的狐疑之色卻越來越濃,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道:“那位姑娘叫做努爾嫚,是酋長之女,她說、她說什麽大漢皇帝荒淫無道,實在是個大大的壞蛋,又是如何如何欺負了他們……”

陳淑楨眼睛瞪得老大,小嘴張成了O型:“瞧這樣子,難道楚兄把她?”

雪瑤大驚:“進帳之後楚呆子只和蕭平出去了十分鐘,我只當他去了五谷輪回之所,卻沒料到這麽短時間他就把事情辦完了?!”

……

貝都因部族重重疊疊的營帳圍繞著正中的酋長大帳,就在靠外側的帳篷之間,有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著帳篷的掩護,悄悄向外摸去。

法蒂瑪美麗的臉龐上帶著紅暈,幾分激動,幾分害怕,幾分對幸福的期待,她忍不住第三次問情郎:“你帶來的駱駝,就在那座山丘後面,對不對?”

劉大力的腳步漸漸放緩,最後停了下來,法蒂瑪一怔,劉大力沖著她搖了搖頭:“不行!我們走了沒什麽,卻不該用東印度公司的人頂缸。我也是公司護航艦隊的人,他們都是我的同事、同胞,咱們這麽做不地道!”

法蒂瑪笑了,她騙了努爾嫚小姐,利用她造成一場紛爭,可這並不會害任何人:以努爾嫚小姐天真純潔的性子,是絕對不會真的傷了那群漢人的;而酋長還有求於那位“朱大檔頭”,只要誤會一揭開,就算發現自己逃走了,也絕對不會疑心到他們頭上,更不會為了捕風捉影的事情,和東印度公司的大檔頭鬧翻。

“我們這樣做,誰都不會受到傷害,只是讓他們亂上一陣子,給我們逃走多爭取一點兒時間。”法蒂瑪輕柔的撫摸著情郎的臉,她一點兒也不怪罪劉大力,因為她從他身上看到了可貴的品質:善良、忠誠。

劉大力略一沈吟,知道法蒂瑪所言不虛,便點點頭,四下看看沒有人註意,就拉著她朝沙丘背後奔去。

那兒有駱駝,幹糧,足夠的水,這些東西現在只意味著一個詞兒:自由!

借著帳篷和沙棘灌木的掩護奔出三裏外,轉過沙丘,果然有兩匹駱駝靜靜的臥在低窪處,兩位有情人的雙手緊緊握到了一塊,眸子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。

騎上駱駝背,急急忙忙朝西北方向進發,還沒走幾步忽然法蒂瑪的臉色變了,她怔怔的看著沙丘背陰面。

劉大力順著戀人的目光看去,只見一顆顆小沙粒像活了似的,爭先恐後的往下跑。

地面傳來了微微的震顫,法蒂瑪跳下駱駝,將耳朵貼到沙子上,她站起來的時候面色已然慘白:“快,快回部族去!”

劉大力只遲疑了片刻,就見西北方向,本來算計好逃離貝都因部族的路途,此時一道黑線從天地相交處滾滾而來,揚起昏黃的沙塵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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